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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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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方祈給自己前任遞出的邀請陶免沒什麽意見, 就是忍不住想膈應幾句。

“跟他就別說客套話了, 他萬一答應了你又沒地哭。”陶免說著就要把方祈往回拽,讓方祈哭笑不得。

陶免嘴裏的嘀咕不停:“你不曉得,人國外呆久了說什麽都當真。”

果然, 都沒等方祈再開口朱垚便為自己找好了退路,識趣的跟陶免預料中一模一樣:“我就不上去了, 車我停在這,一會兒我散步回去, 陶陶不舒服,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通透!”陶免當即朝自己前任豎了大拇指,望著方祈讚嘆。

朱垚嘴角全是苦笑, 同兩人簡單告過別便一直站在原地,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還能隱約聽到一點二人的對話。

“看見了嗎,人多會說話, 識大體。”

“一會兒陪你吃, 我晚上沒吃飽。”

“他搶你食了?吃飯都不管飽。”

……

直到目送兩人走進單元樓,朱垚都沒等到陶免一個回頭,哪怕是一個停頓都沒有。

他自嘲的咧了咧嘴, 松開了襯衫最頂頭的兩顆扣子,最後仰頭看了眼那幢顏色近乎失真的單元樓便轉身往小區門口走。

這小區小的可憐,根本不擔心走丟,就算是第一次來也完全不會讓人產生能迷路的錯覺。

涼風順著他解開的襯衫頂扣一點一點往裏灌,西裝外套也僅是隨意的掛在身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陶免竟然跟人住在這種地方的。

腳下是劣質的水泥地,邊上的花壇綠化也都破敗的厲害,就松松散散幾片葉子掛在那。

入眼就沒幾盞亮堂的路燈,燈罩大多都碎的不成樣子,全網著厚厚的蛛絲,地上的石頭看不清,環繞在四周的小飛蟲倒是都能看得很清楚。

借著微弱的月光,朱垚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才剛到十點,這小區樓的住宅燈卻已經熄了一大半,不,或許就從來沒亮過,根本沒人住也說不定。

冷冷清清的街道恨不得寬闊的看不到邊,一點人氣都沒有,這樣的環境讓朱垚有一絲不知所措,仿佛回到了他剛出國到埃爾及利亞工作的那段日子。

那是非洲版塊左上角的一塊地,條件很艱苦,是那種想幹點什麽都得往鎮上跑的艱苦,通訊和交通都很不方便,尤其是作為職場新人。

那段日子太難熬,他對跟陶免分手的悔意也是在那段日子裏達到峰值的。

這幾年他先後待了不少地方,跨度從約旦一直到美國。

前不久他接受了老東家的高薪返聘重新回到中東,這次老東家一開口就是首席翻譯,條件也比最初優渥了相當多,工作環境很不錯,但這次他不打算久待——一旦習慣美國那樣氛圍的大都市生活再想回去就難了。

朱垚又回頭看了眼兩人進去的那幢單元樓,住在這裏的陶免跟他記憶中那個男孩實在找不到太多相似點,他不懂自己離開的這幾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陶免變得……這樣不同。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從母親那聽說陶免選擇當藝術生時的平靜,大家大概也都跟他心境相同——當年的陶免做出什麽事都沒人驚訝。

直到他曲折的從無數“別人說”那裏得知陶免一點一點的轉變,再到一年前聽說他背井離鄉選擇到這個自己從來沒聽過的小地方讀書。

他不了解藝術生,更不了解傳媒藝術生,所以他特意百度過陶免的學校,是所知名度很高的專業院校,老校區在H市的大學城,這個縣級市是剛建沒幾年的新校區。

除了學校,他還查了很多關於陶免專業的東西,只是大多語焉不詳,說是個新興專業,鬧到最後朱垚也沒弄明白陶免成天到底在學什麽。

幾乎人人都知道陶免是gay,但陶免家裏人不知道。

想起自己和陶免的初遇,朱垚眼裏湧起的滿是回憶。

如果說現在的自己和陶免看起來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那當年的自己和他,大概就是兩輩子的人,絕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我原來嗎?”陶免搜刮了一下肚子裏的形容詞,最終摸了摸鼻子道,“就……比較愛玩吧。”

“比較?”方祈往鍋裏灑調料的空隙中戲謔的看了他一眼。

陶免癟嘴:“就小年輕過過夜生活,吹吹牛皮蹦蹦迪什麽的……”

越往後說陶免聲音越小,腦袋頂在一邊的冰箱上,歪著身子看方祈忙活,聲線漸漸沈了下來:“當時年紀小不懂事。”

前後結合朱垚的反應,方祈大概能想象出陶免嘴裏的“年輕”到底有多“年輕”,那天陶免打架的狠勁還一直記在他心裏:“那怎麽突然就懂事了。”

提起當年的事簡直像是上輩子,陶免有些恍惚,瞇著眼回憶了半天才道:“就……年紀大了玩不動了。”

“挺好的。”方祈說這話是真心實意。

看著身邊骨頭被抽掉一樣站沒站相的人,方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耳朵上那對黑色的碎鉆,好像陶免就沒戴過別的耳釘,一直都是這一對。

對陶免過去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方祈也不意外,畢竟時不時從他身上流露出的氣息不會騙人。

實不相瞞,方祈覺得自己還挺喜歡。

念及此,他盯著鍋裏冒著泡的面打趣道:“社會我免哥。”

不過關於挑學校這點,朱垚還真想多了。

“哪是我想來這兒的,我根本不知道我這學校還分兩個校區。”陶免邊往嘴裏挑面邊給方祈抱怨,說著還不忘讚兩句面好吃,“你這手藝可以的。”

當初陶免還是到了報名要買車票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不是在H市讀書,他到H市以後竟然還得再轉一趟高鐵才能到學校。

說起這事陶免就嘆氣:“考的時候根本沒註意,這地方名字我聽都沒聽過,一開始就以為是H市的哪個區。”

方祈笑了半天,一連喝了好幾口面湯才壓下去:“心也太大了,連自己在哪讀書都不知道。”

“哎我是被騙來的,那你呢?”這才是陶免的正題。

他跟人說事很少出現單方面輸出信息的情況,多半是拿自己的事鋪墊鋪墊來套點自己想知道的。

從第一天認識陶免起方祈就發現他這個技能了,也不點破,拿出了今天回答朱垚的那套說辭:“這邊連鎖分店沒人願意來,就把我調來了。”

陶免一臉不信,微微壓著眼瞼瞅他,掌心攥上筷子末端抵著碗底道:“你就扯吧,要是你給我說零工作經驗的海歸黨一回來就能混個高端酒店的分店管著,我現在就開始準備考研,讓學什麽學什麽。”

關於方祈的事陶免好奇了太久,反正看著就不簡單,但要說非富即貴吧,那也不該讓他到這兒來。

現在自己前男友的事兒都讓他窺見冰山一角了,作為交換,稍微知道一點內情應該不算過分吧。

“空降來的關系戶,但關系不太硬,就過來了。”方祈沒有明說,但也不算騙人,句句都是大實話。

他可不就是因為把掌權的那位正主得罪了才被發配到這縣級市來的嗎。

陶免把最後幾口面塞進肚子裏,面上點了頭,心裏卻還將信將疑。

方祈的話聽著好像沒啥毛病,可陶免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反正他就是不太信,正想再問幾句就被堵住了。

“吃完了就趕緊去睡吧,不是還不舒服?”方祈吃的比陶免快,碗裏早空了,他起身端起自己的空碗道。

“那會兒就剛睡醒有點迷糊。”陶免說著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我哪發燒,你們就瞎操心。”

看著方祈眼裏不信任的眼神,陶免不開心了,撅著小嘴尾隨收碗的方祈進了廚房,把腦門往他臉邊虛空一懟:“不信你摸,真沒發燒,哪那麽嬌氣。”

方祈看了眼自己已然伸進水槽沾上油漬和洗碟精的雙手,又看了眼陶免。

陶免的眼睛也跟著轉了一圈,都沒怎麽過腦子就把臉又往他跟前懟了懟,像是不得到方祈的認輸就不罷休一樣。

無法,方祈只得欠身用右頰挨上了他白凈光潔的額頭,看向一邊虛空的眼神微閃。

一個彎腰低頭,一個挺身擡頭,兩人就保持著這個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直起身前方祈整理了整理自己的情緒,他能覺出陶免的心如止水,無奈的投了降:“好吧你是對的,你沒發燒。”

“發燒這種東西還是得留給那些有對象的人吧,我就算了。”陶免絲毫不覺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什麽不合適,就抱著胳膊看方祈洗碗,語氣輕松,“不湊這熱鬧。”

方祈手上動作不停,一雙眼卻不著痕跡的往陶免身上瞟了一眼。

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聽出了點別的意思?這算是暗示嗎?算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一顆菜頭小可愛的手榴彈和29898140小可愛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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